海老太太張口就確定是假的，越是特別合理的事情越有諸多漏洞可尋。眾人聽了海老太太的分析，都點頭表示認同，連唐屹潮都跟著唏噓讚嘆。

“這個混賬東西，他怎麽想得出來？我……”

“別說這些了。”海老太太嘆了口氣，又說：“天生今天說的那些話以後別再提起，免得以訛傳訛，影響我們家的聲譽。他媽媽餘生都不想見他了，天生也解決了一個終身的隱患，就是太絕情了，以後他的事咱們都少管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海睿咬牙握拳，卻不知道氣惱該如何發洩。

“現在重點還是天養，問清他為什麽要認罪，警察要查這個案子，我們也要查。還有，你們家從你媳婦手裏短短幾天出去的二百多萬也要問清，不是不讓她花錢，是要知道錢花在哪兒。她要是說不清，這雇兇殺人的罪名恐怕要成真了。”

“好，我馬上去辦。”海睿安慰了海老太太一番，就走了。

“我去看天養。”唐屹潮拍了拍江小月的手，又對律師和淩鳳臺說：“我們一起去吧！現在是看守所的下班時間，我們直接進去，有些話反而更好說。”

唐屹潮又帶走了幾個人，現在屋裏就剩了海風、海智和海老太太，還有江小月。江小月吩咐保姆去做適合海老太太口味的飯菜，又回到他們的小家換衣服了。

第二天清晨，唐屹潮才回到家，連澡都沒洗，就趴到床上不想動了。

今天沒有要趕的通告，江小月跟金雅說了一聲，就留在家裏改稿子。

海智讓保姆燉了大骨湯，給他們端過來半鍋，江小月又用骨頭湯熬的白米菜粥。唐屹潮喜歡吃這樣的粥，奔忙這些天，也應該好好補補了。

他起床已是中午，洗漱完畢，又抱著江小腿撒了一會兒嬌，才吃飯。

“沒想到你跟海天生居然能合作。”

“各取所需，我再付他二線男星的片酬，你說能合作嗎？”

“談的是五百萬，估計到最後他比我獲利要多，我正合計給他打對折呢。”

“對折都給多人，付他兩成就不錯。”江小月更是算破天。

“還是我老婆會過日子，聽你的，一會兒好好獎勵你。”唐屹潮一臉色相。

吃飽喝足，門窗鎖好，唐屹潮就拉著江小月上床補這些天落下的“功課”。剛補了一個課時，一通電話打來，他萬般無奈地抱了抱江小月，下床走了。

江小月小睡了一會兒，聽到外面陸續傳來車響，知道又有不少人來了海智的別墅，就合計著過去看熱鬧。她做了幾樣小點心，又切了一些水果，走便門去了海智那邊。她剛進門，唐屹潮、海天和等人就從正門風風火火回來了。

屋裏人比昨天還多，連唐屹潮那位身居高位的大舅都來了。江小月只跟熟悉的人打了招呼，沒人正式介紹，象唐屹潮大舅這樣的人連簡單問候都省了。

金毛又被海天生帶到了這裏，陪他玩的任務落到江小月身上。她在小廳陪金毛搭積木、吃零食，又支起耳朵聽外面的人說話，一心二用很費神。

“我們確定了，劉秋月的義父，也就是舉報天養的人正是當年那個女孩的父親。他女兒死了，妻子也去了，他離開蒲海到處流浪，現在帝都靠揀垃圾為生。”

當年，品學兼憂的海天養在讀高三時給同樣優秀的女孩遞了一封情書。郎女士得知此事，在學校大鬧，對那個女孩百般侮辱，逼得人家跳河自殺了。

經歷了家破人亡，又沒有足夠的能力與海家和郎家抗衡，女孩的父親就流浪到了帝都。巧合之下收了劉秋月這個義女只想餘生有慰，沒想到又被人殺了。

劉秋月不是海天養所殺，或許也不是因海天養而死，卻讓人意難平。

海老太太捂著前額重重嘆氣，喃喃道：“真是冤孽呀！”

親生女兒因海天養而死，義女的死也跟海天養有關，能說不是造化弄人嗎？

“真是冤魂不散。”郎大少一臉憤憤，又道：“律師現在找到了足夠的證據證明劉秋月不是天養所殺，他舉報天養能得到什麽好處？就憑他落魄到這種地步還想報當年的仇？讓他跟警察說清楚，我們給他幾個錢打發了算了。”

眾人的目光都聚到郎大少身上，只是默默看著他，誰也不說話。

江小月人在小廳，也把郎大少的話聽得一字不漏。當年那件事明明因郎女士不管不顧撒潑而起，郎大少這番說辭代表的恰是郎家人對那件事的看法。

郎家人品性不強，家風和教養又能好到哪兒去？郎大少其人腦回路真是清奇，他是郎老爺子選定的接班人，也難怪郎家會在下坡路上疾速狂奔。

君子以厚德載物。無德者遲早會一無所有、一敗塗地。

唐屹潮皺眉道：“可能是我表達力太差，以至於郎大少沒聽明白。劉秋月的義父舉報天養不是誣告或做偽證，而是實事求是反映情況。他說天養和劉秋月吵得很厲害，提到了分手費，還說郎女士一直拖延不給，還威脅劉秋月。

他本想去勸勸，另一個收垃圾的催著走，就先走了，過了一個小時回來，劉秋月就被殺了。不只是他懷疑天養，警察第一個懷疑的人也是天養，打發他有什麽用？他認識天養，天養也認識他，我認為這是天養認罪的主要原因。”

海天養認罪是想贖罪，為他媽贖罪，卻不是因為海天生所說的他媽雇兇殺了劉秋月，而是因為當年的事，也為他自己求一個心安。

他為那個女孩的死負罪多年，那也是他永遠解不開的心結。

當年那件事在場的人不是親身經歷，也有耳聞，聽唐屹潮提起，就都沈默了。

“你們昨晚見到天養了嗎？”

面對海老太太期待的目光，唐屹潮沈默了一會兒，搖了搖頭，又以低沈的聲音說：“天養讓警察跟我們說別再為他的事奔忙了，他覺得裏面挺好，至少能睡個好覺。他還說他知道認罪代表什麽，現在是死是坐牢他都能坦然接受。”

海天養是豁出去了，想拿自己的名聲和自由換一個心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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